三國騎兵中的「特種部隊」,誰才是亂世的真正王牌?

文/小蛙

公元221年,關中平原渭水河畔。

西涼軍鼓聲號角大作,纛旗在風中獵獵作響。軍士們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向著遠處黑色的洪流眺望,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指節泛白;胯下的駿馬吐出白色霧氣,不斷低沉地嘶鳴著。

大地的顫抖越發劇烈,戰馬越加焦躁不安。遠處,荒涼的黃土地被黑色洪流覆蓋,那是曹操親率的數萬青州兵,還有身著重甲的精銳騎兵。

這些騎兵有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虎豹騎。

這支曹魏軍中最鋒利的矛,終於在關中平原與西涼鐵騎相遇。

不過在《三國演義》的潼關之戰中,描述的高光都在人氣選手馬超、許褚的陣前單挑互斗,最後的戰果也是更多依賴於曹操使的反間計謀。假如「西涼鐵騎」與「虎豹騎」這兩支騎兵勁旅拉開陣勢全力拚殺,最終會是不同的結局嗎?

今天,我想從這裡開始聊聊,這些在三國時代叱吒風雲的騎兵們,哪支才是華夏亂世的扛把子。

虎豹騎

顧名思義,虎豹騎就是以猛獸為名的精銳騎兵。

古人向來有以虎豹命名部隊的傳統,最早可以追述到周朝時期,武王麾下便有一支以「虎賁」為名的部隊,寓意士兵像猛虎一樣勇猛有力。到了東漢,「虎賁」成為了宮廷宿衛部隊的代稱,漢平帝時設置「虎賁中郎將」,負責宿衛宮廷。

所以曹操以虎豹命名麾下的騎兵部隊,一來是虎豹騎確有承擔宿衛曹操職能的記載。「常從征伐,使領虎豹騎宿衛」 ,二來又符合騎兵的作戰特點,非常貼切。

其實在《三國演義》中,曹軍精銳部隊虎豹騎並沒有太多筆墨描寫,用今天的話來說,小說里就是一支沒啥存在感的透明部隊。比如說你看,找個不了解三國的人問問,他大概率就不知道曹純是哪號人——他可是虎豹騎唯一的一任虎豹騎督。 

但在史書《三國志》中,虎豹騎是有明確戰績的。

初平二年,也就是公曆191年,曹操還在兗州東郡當太守,大概就類似於兗州市長的職務。

經過兩年血戰,曹操率部先後擊破黃巾軍、黑山軍,吸納了一部分的降兵,混在自己部隊的老班底中組建了精銳的青州兵。在此基礎上,隨即著手編制一支騎兵部隊,但苦於經費有限,在官渡之戰前還不成規模。

在《太平御覽》引曹操《軍策令》中,就記錄了他向身邊人大倒苦水:「袁本初鎧萬領,吾大鎧二十領,本初馬鎧三百具,吾不能有十具。」

「虎豹騎」在史書中的首秀在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攻打駐紮在南皮(今河北南皮縣)的袁譚時。

南皮戰場上,虎豹騎第一次出場就表現出了他們的戰鬥力。

曹軍包圍南皮,袁紹之子袁潭率領精銳步兵背城列陣,誓要與城共存亡。曹軍士卒傷亡過多,曹操甚至萌生退意。好在曹純出來勸阻說「如今千里迎敵,進不能克,退必喪威。」

而後先以步兵輪番發起進攻消耗袁潭所部精力,待袁潭大軍疲憊不堪時出動養精蓄銳已久的虎豹騎,砍瓜切菜般貫穿了袁潭大軍的陣列,斬落主將袁潭於馬下。

「督虎豹騎從圍南皮」,「急攻之,譚敗。純麾下騎斬譚首」。初次登場的虎豹騎,就作為決勝的一招,刺破了袁譚的最終防線,在攻擊方甚少獲勝的三國時代,我們可以透過此役窺見這支部隊的攻堅能力。

虎豹騎第二次出現在曹操北征烏桓的戰鬥中。

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正月,消滅袁譚佔據南皮後,曹操為了防止袁紹之子袁熙、袁尚同烏桓聯合,率軍北征。在原幽州牧劉虞的部屬田疇的引導下走老路繞道西行,歷盡艱辛,居然一直走到距烏桓人所居的柳城附近時才被發現。

——不好說是烏桓人太鬆懈還是曹操神機妙算,總之就這麼打到袁尚老巢了。

其實曹操北伐烏桓前前後後發生了挺多有趣的事,像是北伐開始沒人同意,只有郭嘉出言支持;走在半道天降大雨,不得已更換行軍路線等等,但篇幅所限,這些事以後有機會咱再聊聊。

袁尚見到大軍忽然到來,錯愕得不知如何是好。倉促之下與袁熙、遼西單於蹋頓等率領數萬騎兵阻擊,卻在白狼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連單於蹋頓都被生擒了,在《三國志·曹純傳》上留下這麼一筆,「及北征三郡,純部騎獲單於蹹頓。」

不得不說,雖然烏桓也數得上是「馬背上的民族」弓馬熟練,但他們騎兵的進攻戰術依然以游射為主,為了保證機動能力,身披的還是防護力很差的皮甲輕甲。

而虎豹騎已經屬於是重甲騎兵的範疇。

事實上,在三國時期,鎧甲比兩漢時在材料、結構、工藝、樣式等方面都有了很大進步。

復合、疊加的札甲、魚鱗、環鎖甲式,已完全取代笨重、防護性和活動性差的板式鎧甲。如魚鱗甲的甲片層層疊壓地用繩索編綴在皮件上,由堅硬的鋼鐵甲片、可伸縮的繩索和柔韌的皮件構成復合式的整體。

魚鱗甲展開時,只有四片甲疊加,但在外力打擊下隨身體的收縮,可以達到八至十片甲片疊加,從而具有非常強的防護力。

初期的曹操集團經濟能力有限,虎豹騎裝備是以皮胸甲、筩袖凱為主。筩袖凱可以當成低配版的鐵甲,僅有軀幹部位以鋼片覆蓋,兩袖則缺少防護。

而在後期曹操統一北方之後,開始給騎兵部隊裝備黑光鎧、魚鱗鎧,這一時期的虎豹騎已經堪比冷兵器時代的鋼鐵洪流了。

除了裝備的優勢,虎豹騎的兵源也稱得上百里挑一。

 《魏書》記載:「純所督虎豹騎,皆天下驍銳,或從百人將補之。」從中可知,這支部隊士卒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在其他普通部隊中的「百人將」在虎豹騎中僅僅是一名普通的兵士,可以想像一下他的戰鬥力之強應該是三國部隊中頂尖的。

統兵將領都是曹氏本家子弟,都是曹操最信任的根底,所以在組建虎豹騎時,可以無所顧忌,兵員優先挑最好的,待遇更不用說了。

不過這樣的兵源構成一方面造就了虎豹騎凌厲的戰鬥力,一方面也限制了虎豹騎的總體規模。直到建安十三年,虎豹騎的總兵力也不過五千上下。這一規模使得虎豹騎註定只能作為一支戰術補充單位,而不能作為曹魏集團的主力騎兵使用。

曹操征荊州,追擊劉備的長坂坡戰場上就很好展現了虎豹騎小股作戰能力。

在這場險些覆滅劉備集團的遭遇戰中,他們發揮了核心作用,「一晝夜行三百里」,「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乃縱虎騎夾擊,大破之」。可見其強大的機動性和破壞力。

趙雲長坂坡七進七出的背景板也是虎豹騎(笑)

事實上,就連現在許多的遊戲作品裡都會凸顯虎豹騎這一作戰特性,像是《率土之濱》中的虎豹騎的技能衝鋒,就會使讓目標處於一個持續一回合的混亂狀態,可以說和歷史上虎豹騎強勢沖陣的威力完全吻合了。

西涼鐵騎

與虎豹騎不同的是,西涼鐵騎並非特指某一支軍隊,而是涼州地區精銳騎兵的統稱。

史書記載中的西涼鐵騎,是西涼羌族各部在戰亂與合並中逐漸形成的,自成軍之始,便帶有濃厚的游牧色彩。

有許多人認為西涼大軍中曾吸收了大量羅馬軍團的後裔,造就了西涼鐵騎強大的戰鬥力。這事兒的來源很難考證,也缺乏真實的史料基礎,但總之不管哪個原因,西涼鐵騎的戰鬥力還是被人們認可的。

公曆221年,西涼聯軍進犯關中平原,在潼關與曹軍對峙。曹操親率主力北渡黃河迎戰,馬超率領精銳步騎半渡而擊,以箭雨壓制曹軍渡河行動。

曹軍大敗,曹操險些喪命,幸虧許褚以馬鞍為盾阻擋箭雨,一手撐桿逃離戰場,這才逃得老命。這一戰便是《三國演義》中「割須斷袍」一回的原型。

打出了一系列名場面

古人是如何評價西涼鐵騎的呢?

「今虜皆騎馬,日行數百,來如風雨,去如絕弦。」

而在兵源構成上,西涼地區處在漢、羌邊界(現陝甘地區),兵源繼承了古老秦地的尚武精神,皆以悍勇敢戰聞名,又吸納了大量的羌人,有著善於騎射的優點。

在西涼集團的另一個老大董卓,就是憑藉西涼騎兵崛起的。

像是永康元年,東羌叛亂,朝廷派張奐、董卓前去鎮壓,很快便「大破之,斬其酋首,首虜萬餘人,三州清定。"

中平元年,北宮伯玉、邊章謀反,朝廷派多路將領反叛,只有董卓率領的西涼騎兵得勝而返,「六軍上隴西、五軍敗績,卓獨全眾而還」。

憑藉赫赫戰功,董卓也逐漸從軍吏上升為將軍,具有了雄踞一方的軍事資本。

在西涼集團的巔峰時期,董卓坐擁西涼各部,以強大實力把持長安。可以說,這一時期的西涼鐵騎幾乎是最巔峰狀態,無論是馬匹素質還是儲備上都遠勝於虎豹騎,數量上更是虎豹騎的數倍。

不過是遺憾的是,這支三國強軍卻一直沒有一個強力的領導班子,在西涼軍閥頭頭們的不斷猜疑與離間、相互征伐下,無可避免的衰弱了下去。

但這支威名赫赫的鐵騎不會因為歷史長河的沖刷就被人們遺忘,像是如今在《率土之濱》的新賽季,就把他們搬進了遊戲里,而在遊戲中賦予的無視防禦屬性的技能也足夠配得上他們銳不可當的兵鋒氣勢。

白馬義從

縱觀中國封建王朝戰爭史,騎兵可以說是冷兵器時代之王,而作為騎兵的組成部分,戰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這個觀點是東漢伏波將軍馬援提出來的,到了漢末三國依然施行秦朝養馬的「廄律」,其中規定「盜馬者死,盜牛者加(枷)」,偷牛的抓到監獄,盜馬者卻是死罪。

換句話說,盜馬幾乎等同於竊取國家戰略物資了。

到了三國時期,雖然漢室衰落,國家動盪不安,但是得益於漢朝遺留下來的馬政,各地方諸侯的戰鬥力一點不輸蠻族騎兵。

其中以公孫瓚作為代表。

公孫瓚早些年與草原上那些游牧人作戰的時候,看著來去如風的羌人胡人,深深的感覺一隊精銳騎兵的重要性。

發跡後的他以身邊的擅長射箭的人為基礎,組建了一支輕裝騎兵。

這支騎兵隊伍是一支典型的輕騎兵部隊,擁有匈奴人的戰法,再加上漢朝的強弓硬弩,在作戰的時候有著強大的機動力和射程優勢。出於公孫瓚非常喜歡白馬的嗜好,他們配備了清一色的白色戰馬,將士以「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為口號,即為「白馬義從。」

自181年-190年之間,公孫瓚率領白馬義從數次北擊游牧人,多次取得重大的勝利,以致於游牧人出現了這樣一種情況:「瓚每與虜戰,常乘白馬,追不虛發,數獲戎捷,虜相告雲:當避白馬。」

傳聞烏桓人對公孫瓚又恨又怕,於是將箭靶畫成公孫瓚的模樣,馳馬射靶,射中就高呼萬歲。 

然而,在壯闊的東漢末年曆史中,白馬義從就像一顆流星,只經歷了短暫的輝煌。

公元192年,公孫瓚上書朝廷列舉袁紹十大罪狀,率得勝之師興兵問罪,於是雙方爆發界橋之戰。公孫瓚有二萬步兵,一萬騎兵,其中包括三千白馬義從。

袁紹具體引軍多少,史書沒有記載,但記載有「瓚輕其兵少」,說明袁紹兵力比公孫瓚的少,其實形勢是對袁紹非常不利的。

但袁紹手下將領麴義領800精兵在前,左右布置下了強弩千張。漢朝強弩非常兇猛,比如漢代的大黃弩,強度高達十石,射程能達到四百米左右,其實就是說麴義安排的是克制輕騎兵的遠程部隊。

公孫瓚見袁紹兵少,於是下令騎兵發起衝鋒,根本沒有考慮太多。麹義率領士兵鎮靜地俯伏在盾牌下,待白馬義從沖到只距離幾十步的地方,一齊跳躍而起,砍殺過去。與此同時,安排的千張強弩齊發,向白馬義從射去,所中必倒,白馬義從自此元氣大傷。

一個弓弩破騎的簡單戰術,卻讓公孫瓚白馬義從損失慘重,由此可見,兵種相剋的戰場規律是沒辦法忽視的。白馬義從有著強大的機動力和射程優勢,但面對強弩卻毫無反抗之力,事實上這也是秦漢屢屢戰勝游牧民族的重要原因之一。

當然,聊到這裡,其實「誰才是最強騎兵」的問題已經沒那麼重要了,我想大家也都有了自己心中的判斷;而在第一次了解這段歷史的時候,我更喜歡這些義字當先的白馬義從們,白馬銀槍英姿勃發實在是瀟灑,尤其裡面是還有個光芒萬丈的趙雲;在讀過《三國志》後,又對虎豹騎的產生更大的嚮往,千里奔襲殺伐沖陣,似乎更符合一個年輕人的熱血……

但世事流轉,三國爭雄的時代遠去,無論是虎豹騎、西涼鐵騎還是白馬義從都已消失在時光里,關於這些騎兵孰強孰弱的答案,人們也許永遠也不會知曉了。

我翻著《率土之濱》新版本中關於新加入的兵種的介紹,思緒不禁沉浸在的古戰場上,不僅嚮往著當世豪傑們指揮若定的大將之風,也為所向披靡的百戰強軍心潮澎湃。  

好在,《率土之濱》讓我不光能重新認識歷史上的風流人物,還能領略這些兵種交鋒的魅力。在「竭地鋒鏑」賽季中,引入了更多歷史上揚名的精銳部隊,如高順率領「陷陣營」,孫權「解煩」兩部,馬超所領「西涼鐵騎」,再加上是「烽火連城」賽季中的「白馬義從」「虎豹騎」,孰強孰弱的假設也有地方得以實踐一番。

現在回過頭來再看這段歷史,有太多太多我們耳熟能詳的能臣武將,英雄故事,梟雄曹操官渡稱雄、諸葛卧龍火燒赤壁、關羽過五關斬六將,趙雲長坂七進七出…成就這些英雄、這個時代風採的,不就正是這些無名士卒組成的軍隊,這些「虎豹騎」們嗎?

把他們放進現在的遊戲作品裡,未嘗不是一種懷念和崇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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